【关周】 第50次告白 （下）
梗源电影《初恋50次》
配对：关宏峰/周巡
私设：213案解决两年后
预警：无脑傻白甜，大型ooc
梗概：在周巡第50次向关宏峰告白之后，他们终于在一起了
8.
而周巡真正发现这一切都有问题，是在那天之后的不久。
那天他们在关宏峰的家里，关宏峰在准备晚餐，周巡就满屋子乱窜，他对这里比对自己家还熟，倒不是说来得多勤快，而是他记得清楚，每来一次，他都会记住这房间所有的摆设，不是职业病，而是他乐意这么做。
就好像喜欢的人的一切，都愿意去了解一样。
所以这房间里，哪怕是多了只蜘蛛他也能发现，而那天，他看见关老师平日里放在桌上的一本书被收进了书柜里。
那是本《犯罪心理学》。
他记得上周过来的时候，这本书才被翻开十几页。
他随手把书抽出来，扬声冲在厨房里忙活的关宏峰喊，“关老师这看书挺快的啊，脑子好使就是不一样，这么厚一本书，就看完了。”
厨房里传来有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。
“怎么了老关？”周巡一边问他一边翻开书，“什么东西掉……”
他的话戛然而止。
翻开的书页里夹着东西，他仔细看了一眼，是四张被撕掉了副券的电影票，两两一对，他还没来得及打趣关宏峰这么念旧还把看过的电影票存起来，就看见了那上面印着的日期。
12月20号和1月4号。
他错愕地抬起头。
关宏峰站在门口，局促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。
周巡摸着椅子坐下，眼里全是惶惑和质问，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那顿做了一半的晚餐自然是泡了汤，关宏峰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，从11月8号到1月26号，他那被戏称为“复印机”的记忆力把这段时间的大小事都记得一清二楚。
周巡也听得一清二楚。
关宏峰说完，空气就安静了。
周巡坐在书桌面前，垂着眼睛看着地板，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。
关宏峰被这种沉默压得喘不过气，他往前走了一步。
“你想瞒我多久？”
周巡用声音逼停他的脚步。他扬起脸，两根手指夹着电影票晃了晃，“如果我不发现，你想这样瞒我多久？”
“周巡……”
周巡腾地站起来，转过身去不看他，他握着拳头在原地闭了闭眼，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关宏峰连忙跟上，“我送你。”
周巡从衣帽架上扯下自己的夹克，“回家的路我还记得。”
“你不能再出事了。”关宏峰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就事论事起来，“再来一次，周叔扛不住的。”
周巡回过身来瞪视他，关宏峰避开他的目光，喃喃道，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老周正在家看新闻，听见开门声，忙要关电视，被周巡制止，“不用关了，今天26号，我知道。”
老周愣住，他看向自家儿子，又看向他身后的关宏峰，后者冲他摇了摇头。
气氛一下有点僵，老周站起来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周巡进了门就要送客，关宏峰抓着他的手臂，往他手里塞了个U盘。
“这些天的事，有的我录下来了，你看看吧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周巡挣脱他，捏着那个U盘，“不送。”
关宏峰手足无措地看着他，任由那扇门在自己面前关上。
9.
那个U盘里有三个文件夹，视频、文档和图片。
周巡点开第一个文件夹，里面是清一色的视频，按照日期编号，从12月9号到1月25号，没有26号的。他想，估计是老关还没来得及做。
他一个个点开。
角度一看就是偷拍的，距离有点远，听不清楚声音，但是画面还算清晰，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他和关宏峰，他坐在关宏峰面前，脸上咧着笑。
这场景他记得，就在今天上午，他还跟关宏峰说过“要不我俩搭伙过日子吧”，然后关宏峰点头，说成啊。
只是他没想到，这样的情节天天都在上演，算上今天，已经四十九次了。
他跟关宏峰告白已经四十九次了。
他关掉最后一个视频，又点开第二个文件夹，里面的文档也是按照日期排序的，他一篇篇看过，才知道这是关宏峰记下的每天发生的事情，他们去看电影，去海洋馆，在影院里牵手，在鲨鱼面前接吻，吃自助餐的时候他撑到要被扶着走，在家做饭的时候他弄坏了关宏峰的微波炉。
大大小小，事无巨细。
他咬着牙，接着点开图片文档。
里面是各种照片，全是他，他笑着的，他看电视的，他横在沙发上的，他吃东西的，他伸手挡镜头的。
除了这些日常的照片，还有一张比较奇怪，应该是用手机拍的，角度很低，画面模糊，他看了很久，才分辨出来那是他和关宏峰。
他们在接吻。
他呆坐在电脑前，忍不住惊骇地发笑。
命运还真是善待他，他才跟喜欢的人告完白，就凭空多出了这么多美好的回忆，他昨天还在担心如果关宏峰拒绝他该怎么办，今天他就知道了他们像真正的恋人一样相处过，看看那些证据，他们多甜蜜啊。
可他什么都不记得。
周巡笑着倒在床上。
他什么都不记得。
明天他也不会记得今天的事。
他的记忆流于关宏峰记下的那些文字，变成图片和影像，清晰又客观，让人不信都难。
可偏偏不在他的脑子里。
他不知道跟关宏峰牵手是什么感觉，不知道跟关宏峰接吻是什么感觉，不知道和关宏峰相恋一周、一个月、一年是什么感觉。
什么都不会增加了。
对关宏峰的爱也是。
10.
关宏峰不用再演被告白的戏码了。
第二天他还是坐在咖啡厅里，可周巡并没有来。
倒是关宏宇忙着来宽慰他哥。
“一直瞒着周巡也不是个事儿，他知道了也好。”
关宏峰沉默着。
关宏宇说，“哥，你不是把U盘给他了吗，最近发生的事儿他都知道。”
关宏峰点头，过了好久他才开口，声音似是哽咽，“我宁愿他不知道。”
11.
关宏峰是在自家楼梯口看见的周巡。
他坐在楼梯上，抽着烟，看见关宏峰过来，夹着烟的手抬起来扬了扬。
“过来，老关。”
关宏峰想问你怎么在这里，又想说天冷别坐在地上有事进屋说，可他什么都没说出来，只是走过去，挨着他坐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。
周巡也没看他，自顾自地抽着烟。
关宏峰想把烟抢过来给掐了，又想让周巡给自己也来一根。
不过周巡说话了，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。
他说，“老关你知道吗。”
“认识你之后我就一直在赶着趟儿地追你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楼梯尽头，在并不明亮的地方也凝聚着光，脸上浮着笑。
“从前你当我师父吧，我就一门心思跟你学本事，想着怎么也不能给你丢脸啊。”
“后来出了213那档子事儿，我就憋足了劲儿想把这案子了了，为的也是给关老师看看，我没白跟你这些年。”
他掸了掸烟灰，笑了一声。
“啧，结果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，你跟关宏宇换身份不告诉我，那就是不信我呗，行吧，不信就不信，那我就努力让你信我，反正追了十几年了，也不差这一下。”
“终于这事儿翻篇儿了，我就想，这下我该追上你了吧，别的不提，单说这些年的相处，我觉着我起码有那个资格跟你说句喜欢吧？”
他的声音无奈地低沉下去。
“嗯，说倒是说了，但这老天爷怎么就他妈的这么能折腾呢？”
声音顿了顿。
空气里似乎开始氤氲着潮湿的水汽。
“我连你是不是答应过都不记得。”
周巡在一片烟雾中转头。
“老关你说，我还有什么资格。”
“估计我以后也追不动了，关老师，您就让我一个人慢慢走吧。”
他的记忆，他的时间，通通都停下了脚步。
每天起来看那些视频和图片，就像看故事一样。
这回，他再也追不上他的关老师了。
周巡站起来，拍了拍身上的灰，回身冲关宏峰摆了摆手，笑容很是平和。
“再见啦。”
关宏峰看着周巡的背影。
这个人，这个他笃定不会离开自己的人，现在正慢慢远离自己。
是他答应老周说要瞒着周巡，老人家是怕周巡受不了刺激，可他心里清楚，一开始就告诉周巡真相才是更好的选择。
可他没有，他答应了。
他贪恋那为期一天的快乐。
他怕周巡知道真相之后，就不会再把告白说出口。
就像现在这样，在他眼前慢慢远去。
他太了解周巡了。
关宏峰突然觉得惊慌，他就要失去这个人了。
他站起来，快步追上周巡，拽着他的胳膊。
周巡诧异地看着他。
“周巡。”
他微微扬起一个笑。
那笑容在他脸上显得极其小心翼翼。
“你不是追累了吗？那你歇着。”
“换我追你，好不好？”
12.
关宏峰是个行动派，警校缺个教格斗的老师，他就把周巡介绍了过去，校方考虑再三，还是同意了，幸好周巡也没拒绝，于是他得以跟周巡在同个地方工作。
然后逼着关宏宇给他支招，从走委婉路线到抛出直球，半个多月的时间，关宏峰言出必行地遵守着诺言，认认真真地追求着周巡。
可周巡一次也没答应过。
关宏宇说方法没问题，问题在他身上，关宏峰知道，周巡是觉得会拖累自己，所以他才会一直拒绝。
关宏峰都知道，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他满脑子转着各种念头，站在周巡上课的教室门口，等着他下课，想跟他一起吃个饭。
他们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。
学生们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眼表，这次周巡下课下得早，比平时更提前。
关宏峰正在疑惑，周巡就从教室里出来了。
脚步都是虚的。
他看见门口的关宏峰，塌着肩膀说了句，“老关，这回得麻烦你了。”
然后整个人一歪，栽到了关宏峰身上。
“病人脑部本来就受过伤，加上近段时间没休息好，过度疲惫，所以才会晕倒。”医生镜片后的眼睛瞅着关宏峰，“家属平时也注意点啊，他这还在恢复期，大意不得。这次是没什么大碍，等真出事儿了看你找谁哭去。”
关宏峰点头，嘴里说着“谢谢医生，我会注意的”，然后把医生送出了门。
周巡还没有醒，双眼闭着，乌黑的睫毛耷拉下来，衬得脸色格外苍白。
关宏峰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，想了想，握住了那只吊着点滴的手。
那只握枪打人的手，拍桌子砸板凳看起来无比有力的手，其实手腕细瘦，骨节分明。
关宏峰磨蹭着他冰凉的手指。
“医生说你这段时间没休息好。”
他叹息一声。
“是因为我吗？”
床上的人没有反应，他也不受影响，自顾自地说下去。
“也是，我最近天天去烦你，估计你也挺闹心的。”
“我以为是我追人的办法用得不对，但是连宏宇都看出来了，其实是人不对。”
“你不待见我。”
“你怎么就不待见我呢。”
关宏峰的声音低下去，显得有些悲戚。
“明明之前，是你跟我说，要一起过日子的。”
“我都给你看过证据了。”
“你不能说忘了，就假装不知道啊。”
他停下来。
病房里一时安静得只有呼吸声。
过了好久。
周巡睁开眼，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“老关啊。”
“真拿你没办法。”
他的右手稍微动了动。
上头还插着针，关宏峰不敢使劲儿，只好松手。
周巡偏过脸，定定地看着他，“我每天早上一睁眼，第一件事就是去翻日记，去看你给我的那个U盘，把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事都记住。你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关宏峰没出声。
周巡露出个苍白的笑容，“如果不是知道发生过这些事儿，我肯定就答应你关老师了。”
“我就是要让自己知道，”
“无论如何，”
他一字一顿地说着。
“都不能答应。”
13.
今天关老师的气压特别低。
脸色冷得像是去北极冻过一样。
学生们在下面如坐针毡，平时温和版的关教授他们都不敢招惹，更何况现在这个罗刹版的，好容易等铃响了，大家几乎是双眼冒光地望向关老师，就等着他嘴里的那句下课。
从不拖堂的关老师合上书，“下课。”
周舒桐在教室门口等着，踮着脚尖在一群高大的未来警察里找关宏峰，看到那身熟悉的黑色大衣就冲了过去，“关老师。”
关宏峰看着她，“怎么还冒冒失失的？”
“嘿嘿。”周舒桐边走边笑，“好久没来看您了，想过来跟您问声好。”
“嗯。”关宏峰笑了笑，“支队怎么样？”
周巡出事之后市局就另派人过来接管了支队，汪苗提了副支队长，他和周巡人不在支队，但是汪苗和周舒桐不时过来跟他们聊聊，加上高亚楠也偶尔跟他说几句案情，所以对支队的大概情况还是知道，队里运转得很好，他心里明白，这么问只是不知道跟周舒桐还能聊什么其他的。
“挺好的，最近没有大案子，大家都能按时下班，不用熬夜。”周舒桐随口回答，也知道关宏峰不是真的想问这些，转了转眼珠子，换了个话题，“那个，关老师，周队……最近怎么样？”
关宏峰眸光一凝，“挺好的。”
“噢。”周舒桐低下头去，“那您跟周队怎么样了？”
关宏峰瞟她一眼，“宏宇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“没有，就是……”周舒桐心虚地否定，“我是听见小关老师跟高主任说起您和周队的事，就、就多问了几句。”
小姑娘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还是跟以前如出一辙，关宏峰也没有怪她意思，只是他和周巡的事，连他自己都解决不了。
少有的，他答不出周舒桐的问题。
见关宏峰沉默下来，周舒桐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嘴，“关老师，对不起，我不该乱问的。”
她打量着关宏峰的脸色，终究是没忍住憋在心里的话，“关老师，你不要怪我多嘴，我只是想告诉您，多给周队一点时间，像这种情况，周队没有安全感是很正常的，您不要……不要太心急了。”
关宏峰突然停下，缓慢地转头盯着周舒桐，“安全感？”
周舒桐立马停住脚步站直了，跟个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一样，“对啊，关老师您想啊，您要是每天醒过来什么之后，连昨天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都不记得，您也会觉得心慌的……吧。”
她有些不确定，毕竟强大如关老师，安全感都是自给自足的，在这方面跟他们没有共情能力也可以理解。
更何况……
她腹诽着，我要是被人这么骗过，肯定也不敢轻易相信他。
关宏峰一脸默然。
周舒桐突然惊觉自己把心理活动说出来了，她惊慌地捂住嘴，“不是……关老师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没事。”关宏峰觉得自己正在接近问题的关键，“你继续说。”
周舒桐捏着衣角，“您之前为了213那个案子，那么骗周队，虽然是为破案，就算周队能理解您，可人心都是肉做的，换了谁都会难过的，后来周队出事，您又骗他，虽然说是为了他好吧，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关老师，您有没有想过，您这样做，会让周队觉得您不信任他，不仅不信任他，还质疑他。”
“作为警察，您质疑他的能力，作为……朋友，您质疑他的心理素质，您这样做，不就是在告诉周队他配不上您吗。”
“您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，就算您不是这个意思，可您一句话都不说，谁知道您到底想的是什么呢。”
“要我说啊关老师，您现在欠周队的不是一个告……告白，而是一份信任。”
“您说周队老是不答应您，可您给他答应您的勇气和信心了吗？”
周舒桐说的每个字都不重，语气堪称谨慎，可那些话像是针一样刺破他脑海里的迷雾，从混沌中跳出一丝光来。
他一直都太过笃定了。
从前的路，他一直都是自己在前面走着，无论是黑暗还是光明，他的脚步从未停下过，而周巡一直都跟着他，他以为周巡也一样永远都不会停下。
可后来周巡停下了，他的记忆停滞不前，他的脚步也终于跟不上关宏峰了。
他说要等等周巡，于是他停在周巡身边，用各种方法想要证明自己是爱周巡的。
可他忘了周巡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这样的关老师，周巡要的只是他亲口告诉他他的去向，而他又何时归来。
他只想他的关老师跟他交个底而已。
周巡可以不追寻关宏峰的脚步，他可以站在原地一直等着，只要他知道，关宏峰有回来的那一天。
然而关宏峰从来没有给过他这样的自信。
“小周。”
关宏峰转过身子，跟周舒桐面对面站着，然后微微欠身，“谢谢。”
14.
周巡过了几天清净日子。
这几天关宏峰没有有事没事就在跟前晃悠，也没有变着花样给他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最近他翻开日记，关宏峰这个名字都没有出现过。
周巡不觉得受影响，反正他每天还是一样地过，反倒是老周有些不习惯了，吃饭的时候偶尔会问两句“小关最近怎么没来看我了”。
周巡白他一眼，心想那是来看你吗。他知道他爸这是在拐弯抹角地打听自己跟关宏峰的事儿，就往他碗里夹一筷子菜，不接这茬。
老周又不好多问，只好作罢。
已经是期末，周巡一个任课老师，考完试就等于放假了，他进系统登完分，随手发了条朋友圈说放假了，引得一群以前支队的同事在评论区哀嚎，小汪第一个回复，说是让请客，犒劳他没日没夜地加班，接着又是一群起哄让他请客的。
周巡看得发笑，只好统一回复说没由头，不请。
还没等他笑完，关宏峰就给他发来了私聊：周巡，见个面吧。
周巡愣住，不知道关宏峰这是唱哪出，他想拒绝，“算了吧”三个字打到一半，那边就又发过来一条消息：算我求你。
周巡惊得手一抖，关宏峰什么时候用这种态度对过他，他一犹豫，回了句在哪儿。
很快，关宏峰发过四个字：音素酒吧。
15．
酒吧门口挂着“暂停营业”的牌子。
周巡疑惑地推门进去，然后就被震住了。
铺天盖地的玫瑰花和气球，灯光也被换成了柔和明亮的暖黄色。
一间好好的酒吧，被布置得跟婚礼现场一样。
刘音、关宏宇、高亚楠凑在吧台边上，把关宏峰围住，你一言我一语地不知道在嘀咕什么，关宏峰一脸地茫然，直到看见他，眼里浮出神采。
其他三个人猛地住口，动作整齐地回头，看见周巡正站在门口，不约而同地愣了几秒，又整齐划一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你们聊你们聊，我们先撤了。”
于是偌大的“婚礼现场”就只剩下了周巡和关宏峰两个人。
周巡瞠目结舌了半晌，他指指周围，“这是个什么说法？”
“宏宇的主意。”关宏峰站在吧台里边，面前是被摆成心形的玫瑰花束，“他说这样隆重点儿。”
周巡走过去，倚在吧台上，伸出一只手去扒拉框里放着的薄荷糖，“他跟亚楠不是早就办过了吗，怎么着，还想着再求一次婚？”
“不是他。”关宏峰抿了抿嘴唇，“是我。”
周巡手里的糖又掉回框里，他惊诧地抬起头，“什么？”
“可能你明天就忘了，可我还是得告诉你。”
关宏峰低头笑了笑，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我挺喜欢你的，愿意跟你过下半辈子的那种。”
“这话想说很久了，可是没成想最后先说出来的是你。”
“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。”
“如果你出事前一天我就把这些话说给你听了。”
“多好。”
关宏峰弯腰，从下面的柜子里摸出一本相册，放到周巡面前，“这是我从小到大所有的相片，你看看吧。”
周巡可能是过于惊愕，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问他为什么要看这个，而是顺从地翻开了相册。
确实是从小到大。
从婴幼儿到少年时期，到青年，再到现在，照片不多，但是足以见证关宏峰的变化了，遑论每个时间段都有文字说明，关宏峰几乎是把他的生平的大小事迹都写了下来。
配上图，周巡觉得自己手里拿着的，是关宏峰的这半辈子。
沉甸甸的。
关宏峰还在说。
“周巡，以前是我做得不好，我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这些话他说起来还有些不流畅，关宏峰分析案情的时候再复杂的词汇都不带磕绊的，可剖白内心的话他实在不拿手。
何况还是对着周巡。
他望着周巡垂下的刘海，低声说，“对不起。”
周巡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关宏峰在跟他说对不起。
他周巡能想象关宏峰接受自己告白的样子，甚至能想象关宏峰向自己告白的样子。
可他从来没想象过这个。
关宏峰跟他说对不起。
他缓慢地抬起眼睛。
关宏峰满脸认真。
“你知道吗，周巡，是你把我给惯坏的。”
“这十七年，你一直都跟着我，我就在想，你那么倔，一条道走到黑的主，肯定是认定我就不会撒手了。”
“我做什么都不跟你说，我觉得，反正你会一直等着我，所以不用解释那么多，反正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的不是，我们总会走到一块儿。”
“可是我忘了，你周巡再厉害，也不是铁打的。”
他也会难过，会不知所措，会满心茫然地看着他的关老师，想要弄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。
“以后，我什么都讲给你听好不好？”
“你不记得也没关系，我就每天都给你讲一遍，反正你已经记了我十七年了，我也不在乎你还能不能多记得我一天。”
“周巡。”
关宏峰摊开手掌，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枚戒指。
“给我一个机会，重新信任我好不好？”
这枚戒指给周巡的冲击一点不比那句“对不起”小，他觉得自己的每个细胞都膨胀得跟要爆炸了一样，心口像是被人用手揉了一把，又酸又疼。
这个男人，这几天，就在准备这个。
准备那本生平事迹。
准备这些烂俗的玫瑰花。
准备这些话。
准备跟他求婚。
而他明天可能连这些都不记得。
周巡捏着那枚小小的戒指，拿起来晃了晃，觉得荒诞又好笑，那个认真严谨的关宏峰，从来不出错的关宏峰，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，这种不管不顾、失了分寸的事。
“关老师。”
他觉得自己眼眶发热，“我拒绝了你那么多次，你就不怕，这次我还是不答应？”
这句话显然刺痛了关宏峰，他呼吸一滞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。
从角落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，周巡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三个人躲着在偷听。
他看着关宏峰，挑衅似的。
沉默持续了很久。
16.
“周巡，你自己做决定吧。”
关宏峰看着他，眼里有痛苦，可他还是在笑着。
“你跟我说了四十九次一起凑合过日子，我每次都答应了。”
“这次你要是说不过了，我也得答应你不是。”
周巡愣愣地看着关宏峰，眼里滚出一滴泪来。
他飞快地背过身去，大步走出酒吧。
17.
关宏峰望着酒吧门外。
周巡没有走，他站在台阶上，肩膀显得那么单薄，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什么都不管，冲出去抱住他。
可是他觉得脚像是被什么攫住了一样，沉重得迈不开。
周巡一手在摸索着什么，关宏峰以为他要找烟，结果他拿出的是手机。
他在跟谁打电话。
很快，关宏峰自己的手机也振动起来。
他看着周巡的背影，按下接听键。
“那个，老关。”
周巡站在门外，拢了拢头发。
可他的声音就在耳边。
“我现在也不记事儿，脑子差不多废了。”
他咂咂嘴。
“那你还乐意跟我搭伙过日子吗？”
关宏峰笑了笑。
一如那天一样的温柔。
第五十次了。
这次周巡终于听到了他错过的那句回答。
“成啊。”
End
彩蛋：
周巡最新的那条动态下边，关宏峰回复了一句：
有由头了，请他们喝喜酒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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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有没有甜到你们，反正甜到我自己了嘿嘿嘿
祝大家腊八节快乐呀❤
